摘要：新闻专业主义是西方新闻学的一个重要概念，其基本理论框架是：倡导新闻报道的客观性、公正性和中立性；倡导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强调媒体的社会责任；提倡专业教育和程式化操作。在自媒体时代，传统的新闻专业主义面临着挑战和冲击。新闻专业主义需要反思和回答这些问题：新闻报道的第一要务是什么，“人人都是记者”是否预示着记者职业的消亡？如何守护新闻的客观性和公正性，如何防止新闻自由被滥用，新闻应该是地方性的还是国际性的。总之，新闻教育应该改变。自媒体时代，每个人都有发布信息的权利和平台。记者不要太专注于如何争取时间、速度、竞争“爆料”，而应该转向深入挖掘新闻事实，发现新闻细节，处理海量信息，综合分析素材，引导受众思考，倡导社会公平正义。媒体时代的新闻专业主义应该宣扬责任精神、责任感和理性思维。

[关键词]新闻专业主义/社会责任/自媒体/媒体整合/反思

一、媒体时代新闻专业主义理论的基本框架

新闻职业主义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美国家形成的规范新闻职业道德、指导新闻实践、倡导新闻职业教育的理论体系。它的形成和发展是一个逐步酝酿和完善的过程。到目前为止，新闻专业主义的内涵和理论框架仍然没有定论，这也是学术界争议最大的问题。

在我看来，新闻职业精神本质上是一种基本的理论体系，它将新闻传播和新闻实践确立为适应社会的延续和发展所不可或缺的职业。一百多年来，随着新闻实践的拓展，新闻专业主义的内涵不断延伸。在以互联网和移动媒体为代表的自媒体时代，新闻专业主义的理论框架可以概括如下：

(一)新闻专业性强调新闻的客观性和中立性

郭振志认为，“新闻专业主义有两个主要特征：——中立把关人和客观反映者。客观性和中立性是新闻专业主义的特征，由此产生了一套专业思想和技能。[1]客观公正的报道，不带记者的个人观点和偏见，是新闻专业主义始终坚持的基本主张。新闻客观性的基本要素包括：倒金字塔结构、无党派、无偏见、真实、平衡。[2]客观报告本身不仅包括真实报告和真实报告的含义，还包括全面报告和平衡报告的含义。Theodore Peterson()指出“媒体必须准确，不能说谎……媒体必须知道事实就是事实，观点就是观点”。[3]75美国报纸编辑协会在1923年出版的《新闻规范》中规定了客观报道原则：“中性——明确区分了新闻和观点的报道方式。新闻报道不应掺杂任何形式的观点或偏见。”詹江认为，“客观的本质在于实事求是，这就要求记者做到：(1)揭露事实；(2)超脱他人；(3)公平与平衡。[4]

可见，客观性为新闻报道确立了一条底线，即忠实地反映新闻事实，既不允许说谎欺骗受众，也不允许偏袒任何一方。即使你发表评论，你也必须把记者的意见和新闻事实分开。客观性原则的基础是相信观众有足够的智慧根据记者提供的事实进行独立的分析判断，相信观众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客观原则不仅是尊重新闻事实，也是尊重受众。但客观报道不同于“让事实说话”。“让事实说话”只是一种报道方式和宣传策略，其初衷是精心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实”，让观众只看到树，看不到森林。客观报道本身具有客观、全面、真实反映新闻事实的含义。客观性离不开全面性。为了保证记者在新闻报道中的公正性、客观性和中立性，美国媒体还建立了一套具体的操作规范：(1)以倒金字塔的方式概括第一段的基本事实；(2)五W报告；(3)用第三人称语气报道；(四)引用当事人的文字；(5)强调可证实的事实；(6)不表态；(7)表达至少两方面的新闻事实。[5]

(2)新闻专业主义强调新闻自由

新闻专业主义对新闻自由的尊重源于自由至上主义。自由至上主义主张人权是与生俱来的，主张人在本质上是独立自由的，主张个人生来就具有理性独立的思维能力。社会契约论、天赋人权论和人人生而平等是新闻职业精神最深层的思想来源。

弗雷德里克西伯特说，“自由意志论的原则也是建立在对人性、社会本质、人与社会的关系、知识与真理的本质等问题的回答之上的”。[3]31社会契约论的代表人物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宣称“人人生而自由平等”，并这样总结社会契约论：“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人和自己的全部力量放在普遍意志的最高领导下，我们接受每个成员作为整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进入集体。”[6]在自由至上主义的旗帜下，新闻职业主义以新闻自由、言论自由和言论自由为标准。

在欧美等西方国家，新闻自由被视为言论自由的一部分，是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之一。美国著名宪法学者爱默生认为，言论自由不仅是个人自我实现的基本手段，也是民主正常运行的前提。[7] US 《宪法第一修正案》规定：“国会不得制定下列法律：确立宗教或禁止宗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新闻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的权利。”1735年，美国发生了著名的“曾哥案”，这是一个关于新闻出版自由的典型案例。这个案子因为著名律师安德鲁汉密尔顿的伟大辩护和胜利而载入史册。汉密尔顿在法庭辩论中说：“自然和我们国家的法律赋予了我们应有的权利：自由——就是自由——和真理去讲述和写下真理，从而揭露和反抗专制权力。”在美国历史上，新闻自由主义做出了巨大贡献。因为它曾经拯救了堕落腐败的美国社会。20世纪初，美国社会充斥着腐败，腐败猖獗，道德水准下降，社会矛盾尖锐，整个社会管理体系崩溃。在这个关键时刻，以记者林肯斯蒂芬斯为代表的记者们掀起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捡粪运动”()。以反恶促进为主要目的的新闻揭丑运动持续了10年，不仅有效地揭露和惩罚了美国社会的各种丑恶现象，而且促进了美国法制的完善，扭转了社会风气，挽救了美国的命运，使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的观念深入人心。

当然，新闻专业主义不仅强调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还强调保护公民的合法权益，包括尊重公民的隐私权。然而，在自媒体时代，信息传播趋于多元化和复杂化，网络出现异化。钟瑛教授认为，“网络异化促成了各种社会异端，并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社会道德水准的下降，从而引发了新的社会犯罪”。[8]近年来，网络技术的发展和自媒体平台的不断出现，为谣言和网络侵权的滋生提供了便利。谣言和侵权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受害者置于极其尴尬的境地，“可惜谣言必须严格遵循官方公布的固定形式，不可能指望大众媒体能反复传播”。[9]这使得表达自由和言论自由在自媒体时代被异化。“人肉搜索”、“网络推手”、“网络打手”有时直接成为损害公民隐私权等合法权益的工具。

(3)新闻专业主义强调媒体的社会责任

社会责任理论是新闻专业主义的伴生物，是新闻专业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因为在20世纪初，美国新闻界发起了“捡粪运动”，然后出现了自由被滥用的倾向。一些记者和新闻媒体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践踏他人的自由和合法权利。于是，人们越来越质疑自由至上，没有任何约束的纯粹自由至上逐渐被社会责任论所取代。

事实上，大众传媒作为面向公众的信息产品，往往会影响受众的思想和生活，因此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是很自然的。而且，自由和责任一直是孪生兄弟。没有自由就没有义务，没有责任就没有自由。新闻媒体应该肩负起社会责任，也是为了防止自由的滥用和保护公共利益，从而更好地保护新闻自由。1947年，美国新闻自由委员会发布的《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又名《哈钦斯报告》)明确指出“新闻自由是危险的”，“完全自由和绝对自由是不可得的”，“没有限制的自由只是幻想”。因此，新闻专业主义所倡导的新闻自由主义是有限自由主义。换句话说，新闻专业主义在社会责任理论的框架下倡导自由主义。

媒体和记者的社会责任是什么？自从新闻专业主义出现以来，许多人试图回答和解释这个问题。

美国著名报纸约瑟夫普利策认为，记者的职责是观察社会。他曾经说过：“如果一个国家是一艘在海上航行的船，记者就是船头的了望员。他要观察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的一切，考察海上不可预见的情况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报。”但这毕竟是一个比喻。事实上，记者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是具体而现实的。西奥多彼得森认为，社会责任理论下的媒体被赋予了六项任务：(1)为政治体系服务，并就公共事务提供信息、意见和讨论；(2)启发人的智慧，使人自主；(3)监督政府，保护个人权利；(4)服务经济系统，利用广告传达买卖双方的商品和服务；(五)提供娱乐；(6)保持经济自立，不受特殊利益集团压迫。[3]62

基于《哈钦斯报告》和Theodore Peterson提出的观点，作者认为新闻职业主义所倡导的媒体社会责任主要包括：

1.媒体应该站在公众的立场上，以服务公众、服从公众利益为己任，为社会、政治、经济体系服务。媒体应以国家和社会公共利益为最高行动标准。国家和社会的公共利益是媒体的最高社会责任。

2.媒体应当及时向公众提供真实、准确、全面、负责的新闻信息。满足公众通过媒体了解社会、掌握真相的权利。

3.媒体应该反映人民的意见、愿望和声音。即《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提出的媒体应该成为公众交流意见和批评的论坛。尤其重要的是，媒体要认真倾听持不同意见和反对者的声音，使每一种意见和观点都能得到充分表达。

4.大众传媒要主持和维护社会正义，抵制和批判那些不公平和邪恶的现象，大胆揭露各种腐败和枉法行为。

5.大众传媒应该表现出人文关怀，关注人性和人类的健康、安全、尊严和幸福。

6.大众媒体应该倡导自由平等的理念。并且主张有限自由主义。

7.媒体应该监督政府这个强大的阶级，保持绝对的廉洁，保持其独立性，不受他人的指挥和干涉。

(四)新闻专业主义强调专业教育和程式化运作

新闻专业主义和建筑学、医学、法学等其他专业一样，非常重视新闻报道的专业特色和程式化的操作过程，认为新闻报道有自己的内在逻辑和审美价值。新闻报道就像工厂里的流水线，可以按规定操作，有规范的操作程序。《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年，美国新闻自由委员会明确表示，新闻界应该“从事专业的公共服务”。新闻专业主义认为，记者在社会中是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他们的专业技能和知识只有通过专业培训和系统学习才能获得。新闻报道有稳定的规律和内在逻辑。议程设置、采访报道、编辑加工、审稿等每个环节和流程都有特殊的专业技能和操作方法，只有通过职业教育和新闻实践逐步积累知识和经验，才能走向成熟。所以专业教育和资格考试缺一不可。

新闻专业主义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并被有意识地用来指导新闻实践，这就是高校新闻学专业和新闻系的设置。美国新闻理论的先驱、现代报纸的创始人、“黄色新闻”的创始人约瑟夫普利策非常重视记者的专业培训。(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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